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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奶了下中概股，结果差点被我奶死了。
情况大家都知道的，爱奇艺、跟谁学和好未来连续出现利空。昨晚一大帮美股分析师大呼小叫，完蛋了，中概股信任危机来了。
这场做空大战仍在继续，我之前也系统分析过BONITAS等公司的做空报告。所以借此机会跟各位聊聊做空那些事。
做空机构看上去名头很大，四处出击，但其实没几个员工，像浑水的长期员工不到5个人，香橼就1个人。
这个套路完全是跟中国人学的。在国内的互联网上，经常能看到各种巨大的招牌，比如「**研究」、「**创始人」、「**资本」，然后你仔细一看，就是一个自媒体拿着10万做了个小公司，然后投资了一家小吃店。
浑水他们的做空报告也是漏洞百出，有的时候是故意弄错数据偷梁换柱，有的时候是真的不了解会计政策。
比如，浑水做空瑞幸失败，就是因为中金直接找到了浑水做空报告的致命弱点：把中国的增值税税率搞错了，进而推算错了销售数据。报告的可信度也大幅下降，瑞幸反而大涨。
（浑水在瑞幸上没挣到。瑞幸股价暴跌是浑水做空后几个月的事了，那个时候浑水的空单都交割了。不过浑水挣到了名声。）
我之前也分析过BONITAS的报告，他们有时候故意把516亿写成156亿，然后掺杂到一堆数据中，如果不仔细对照财报看，很多人不能发现其中的漏洞。咱们以前做到数学题，里面有个地方验算错了，还要找半天才能找到问题所在，如果是一份几十页的报告，找到里面所有的错误更是难上加难。
浑水他们牛逼的地方在于实打实地搞调研，和传统金融机构形成了错位竞争。
目前，大部分券商分析师都是闭门造车。干过这行的都知道，分析师的工作主要是以下几项，网络搜集数据，电话会议，走访企业，参加各种会议，最后编写研究报告。
大部分情况下，分析师听到的都是企业的一面之词，得到的必然只有「买入」和「持有」评级，很少有「卖出」评级。
当然，这个也不能完全怪国内券商的分析师。券商讲究效率，上市公司那么多，你跑过去研究半天，最后得到结论说不能买。那券商一年几十万、几百万的钱不是白养你了吗。
有人说，那直接把看空报告发出来不也可以吗？也是研究成果，功夫也没白费，就当是提醒投资者了。
但问题在于，一只分析师团队发看空报告，肯定会伤害到持股的基金公司利益，打脸了其他券商分析师团队，破坏了券商趴在上市公司身上吸血，不是，是和上市公司和谐共处的良好氛围。
以后这只队伍还怎么在金融界混，又如何和企业打交道？最关键的是，何必要跟钱过不去呢？国内券商的最高荣誉水晶球奖是由公募基金及各大金融机构集体民主评选出来的，选上了就有千万年薪。民主评选这事各位都懂的，成绩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整个好人缘呀。
再加上国内的做空机制也不是够畅通，有些妖股短期内看空反而会打自己的脸，所以写看空报告这事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这样来讲，券商分析师的主要精力不会放在跟踪公司的基本面，而是放在写看多式的研究报告上。这就有点像疫情期间所谓的填表式防疫。工作本应该是防疫，最后变成了填表。
浑水老大布洛克的经历和券商分析师的刚好相反。他是个东方迷，初中在日本当交换生，又在南加州大学辅修了汉语，后来跑到上海创业。
布洛克学历不低，但创业的过程很失败，被中国商人好好地上了一课。以至于他后来总结失败经验，写了一本书，叫《Doing Business in China For Dummies（傻瓜）》。大概意思是你们这些美国小年轻要是来中国创业，千万注意要避开这些坑。这本书现在亚马逊还有售。
2010年初，就在布洛克彷徨在失败边缘时，他有钱的老爸给他派了个活，去看看中概股东方纸业公司的经营情况。
其实，当时东方纸业的问题人尽皆知，有点像今天的瑞幸，争议很大。新浪和21世纪经济报道都写过该公司的负面报道。但那年头信息相对闭塞，国外对中概股的研究也不是很深入。
布洛克带着两个小伙伴跑过去调研，发现全是假的，工厂破烂不堪，机器设备是上世纪90年代的旧设备，办公环境潮湿，不符合造纸厂的生产条件，来运货的卡车都是空车走的。于是赶紧给老爸打电话说这是骗子公司，不仅不能投，还可以考虑下做空的事。
他老爸对这事没啥兴趣，但他觉得自己的研究不能白费了。反正他不是金融机构的分析师，没有什么束缚，于是找了一帮人继续深入调研，从而形成了一份对东方纸业毁灭性打击的39页报告。
在东方纸业的尸体上，专门做空中概股的浑水成长了起来。
浑水这帮人做空很少玩虚的，都是玩实的：
搞中国高速传媒，就一遍遍地坐大巴数屏幕；
搞分众传媒，就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数广告牌；
搞瑞幸，搜集几万张小票做证据；
搞新东方和好未来，扮演成学生和家长跑过去咨询。
要是券商分析师头脑一热，也跑出去干这些事，第二天肯定被领导叫过去谈话。
其实，浑水做的这些草根调研不是什么创举。像彼得林奇和菲利普费雪（巴菲特价值股老师是格雷厄姆，成长股老师是费雪）一直推崇这种调研办法。
彼得林奇的老婆买了条丝袜，还夸不容易撕烂，他不仅没有一点情趣，还开始琢磨丝袜生产厂家的股票是不是值得投资。
费雪父子把他们的投资方法总结成两个字：「闲聊」，还整了个名为「通话十二次」的手册。没事就跑去找上市公司的顾客、竞争对手和供应商撒泡泡，套信息。
最后说下如何应对沽空报告。
对于指数投资者而言，由于投资的分散化，沽空报告的威力极为有限。
投资海外上市的大陆互联网公司的指数仅有两只：
一只是中国互联网50，对应的指数基金简称中概互联，场内代码513050，场外代码006327；
另一只是中国互联网30，对应的指数基金简称中国互联，场内、外代码均为164906（多说一句，这种这场内外都能交易的基金叫LOF）。
这两只指数的成分股几乎一致，都是BATJ这些大型互联网公司，这次有利空的好未来、爱奇艺和跟谁学也是他们的成分股。
两个指数的主要区别是中国互联网50对单支股票的占比限制为30%，中国互联网30的限制为20%。
所以前者里面阿里+腾讯双巨头各占30%，剩余的公司占40%。后者里阿里+腾讯各占20%，剩余公司占60%。
然后这次利空的几家公司，在中国互联网50里总占比不到6%（好未来3.5%，爱奇艺1%，跟谁学0.6%），即使股价集体下跌20%，对指数实际收益率的影响也只有1%。
同样地，对中国互联网30的影响为1.5%。
总之，单个个股的股价下跌，对指数的影响通常非常有限。
如果回到个股，危与机往往是并存的。好公司是不怕做空的。恰恰相反，做空报告导致的股价急速下跌，反而为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买入机会。
2011~2012年大量中概股被浑水等做空，分众传媒就是那时候不堪其扰，跑回国上市的。
新东方的股价更是在两个交易日内暴跌57.32%，从22美元降至9美元，就是图里那个圆圈的位置。
（新东方股价走势）
当时买入新东方，不是十年十倍的事，而是八年十二倍的事。
浑水早前做空好未来时，投资群里的家长们也是纷纷卷起袖子说满仓干！大家都说，浑水是真的不知道中国国情啊，谁的孩子想进学而思不得绞尽脑汁？这样的公司也敢做空？
但其实，对于浑水来说，长期的股价走势不重要，只要短期获利就足够了。对我们而言，短期的股价走势不重要，在好价格买入好公司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的几个中概股公司，我们完全可以结合财报，并用彼得林奇和菲利普费雪的方法自己做个简单的分析。因为我们都是爱奇艺、好未来和瑞幸等公司的消费者，对这些公司和他们所处环境的理解甚至比美国投行还要深刻。
如果你是一个平庸的投资者，无法得出结论，那也无需焦虑错过绝佳的投资时机，更无需担心被深度套牢，就选择最平庸，最靠谱，也是最能睡好觉的投资方式——定投我前面提到的中概互联等指数基金。
什么，你是个平庸的投资者，却不甘平庸地投资？
在2000年的一个早上，亚马逊老板杰夫·贝佐斯给巴菲特打电话，问巴菲特：「你的投资体系这么简单，为什么你是全世界第二富有的人，别人却不和你做一样的事情？」
巴菲特回答说：「因为没人愿意慢慢地变富。」
作者：远望君；欢迎关注 公众号：金牛远望号（jinniuyuanwang）